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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道:“我今天也该道歉,那么不顾礼节地离开。实在是因为心情不太好,况且朝中有使者前来勒索,尤是非常愤恨。”
丝儿与我互相看了一眼,她便做出个无辜的面容。卫夫人见到这一切,掩嘴道:“原来大人这样爱开玩笑。其实令夫人已对我说起,敢问是否粮草一事呢?”
我点点头,她又接着道:“请恕妾多嘴,不知大人对于此事,将会何如。”
我皱起眉头,道:“我也有点为难。要不是我已应允了他粮千五百斛不能失言,此次我断不会济其半分。夫人提起此事,莫非另有高见?”
卫夫人微微一笑,隔了半晌才缓缓道:“朝廷素以三河之地屯垦备荒,关中富庶天下闻名。而今圣上以万乘之躯,备礼而来,大人不觉得其中有诈吗?”
我专注聆听,赞同道:“夫人所言极是,我也曾想到过此点。不过畿辅一带久旱成灾倒是没错,据说谷价已涨了近六成。民以食为天,无食则社稷不稳,想来朝廷四处遣募粮草以济流民,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
卫夫人附掌道:“‘民以食为天’,这句话道尽了天下大势。大人体解民情,眼光独到,妾深叹服。此番南涝北旱,天下当灾。去岁因灾疫而起黄巾,今载又如是,安能不以民为大急呢?观之朝廷,税天下亩十钱,大筑宫室庙堂,而河东之境,颗粒无收,由是民怨沸腾。此诚其所以征募天下粮也。”
我听她文绉绉地,却说得大有道理。恭敬问道:“依夫人所见,我这粮该交呢,还是不该交呢?”
第137章 少君才辩(2)()
卫夫人避口不答,却问道:“大人此际有多少兵马疆土,百姓几何?”
我愣了愣,道:“前些日子与鲍鸿交战,颇有些伤亡,现在大概能组募八九千人罢。至于地盘,嘿嘿,只有峄醴附近百里之地。百姓两千多户尔。”
卫夫人叹道:“峄醴之城坚固,天下少有。不过大人以八千之众,保守百里之地,能否得全呢?朝廷虽然昏庸,但多能征惯战之士,温衡鲍鸿,不过如同儿戏。若皇甫嵩、朱隽、董卓之辈挥军来讨,兵力较吾数倍,那么大人还会不会以为朝廷可欺呢?”
我突感猛醒,浑身一颤,顿时冷汗直冒。卫夫人察言观色,又道:“如今朝廷深忌大人之名,而峄醴势力单薄,无法与之相抗。为今之计,只有尊崇天子,顺应民意才行。”
我起身一揖道:“请夫人不吝赐教。”
小清十分惊讶,孔露、杨丝更是拿十分异常的眼光瞅着我们。卫夫人淡淡笑道:“昔日晋文公接纳周襄王而使诸侯影从,汉高祖为义帝服孝而天下归心。奉天子以从人望,乃是大计。想大人以白身授官,名望海内,此际万万不可动摇民意,而致贼名。若是抗旨不遵,必有毁誉丧德之嘲,失莫大焉。”
我又是一揖到底,满脸叹服之色,“夫人金玉良言,颜鹰知道该怎么办了。”当下又恭请马氏居上首坐,“卑学之士,不敢居夫人之上。”她谦虚了几句,见推脱不掉,只得从命。
卫夫人坐定,微微笑道:“颜虎骑没有虚名啊!连妾这样的寡妇,都推礼备至,真叫人心悦诚服。”忙击掌命侍女上菜,“各位都饿了罢,妾光顾着说话,慢待了将军与各位夫人,恕罪恕罪。”
杨丝等齐说无妨,露儿笑道:“没想到姐姐有这样的学问,我家相公还从来不曾尊敬过别人,除了那个荀先生。”
马氏问及荀先生之名,笑起来,“妾怎敢与荀攸相较。荀氏为国之冠冕,荀淑、荀爽,知名当世,荀攸更是不亚张良陈平的俊杰呀。”
当下孔露提起与之结亲的事,马氏肃然起敬,“荀攸王佐才也,大人不以其暂微,而屈身委聘,真是令人叹服。”端起杯来,轻轻啜了一口,“权以此杯敬贺颜虎骑。”
我连忙喝了,席间更是有一番会谈。当提及我心中的疑惑之时,亦即马氏身份,她略显忧虑地道:“得蒙大人如此看重,小女子再不敢有所隐瞒。妾……实不是马县令之女……唉,家父颍川李膺。妾出生襄城,与荀家曾有亲厚,故而颇知其事。不过夫家罹难,却不是伪言。建宁二年父亲被陷牢中身死,母亲弟妹徙边。是时妾十五岁,不甘就辱,东躲西藏,后荀家派人送妾至东菜,嫁与卫郎,一晃十数载。孰料黄巾贼起……此时唯长兄瓒尚在,妾欲去东平投他,却未想半路传其死讯。唉,妾深感天下之大,无妾所归,故而流离漂泊至此。”
她抬手拭泪,我惊道:“你是李膺的女儿?怪不得,怪不得。”
所有人都呆住了。要知道那时候提起这些“党锢”之首,无人不是毕恭毕敬,就象文革时提起毛主席一样。而李膺名望更大,被称为“天下楷模”,那时士大夫们把得他接见视为莫大荣誉,谓之“登龙门”──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真没想到卫夫人竟然是李膺的女儿!怪不得如此有威仪,大有其父风范。我赶忙请教她真实姓名,以及从师何人等等。
卫夫人道:“妾名宣,字少君。家父生性简亢,无所交接,唯以荀淑等为友。永寿初年妾出生家中,次年家父便被征为度辽将军讨鲜卑,一晃十一年没能回来。自小妾便喜诗书文章,常与荀家姐妹谈论古今。妾生平最敬服蔡伯喈,光和年间还曾专赴陈留,拜蔡邕女为师,学习琴艺诗书……”
我听得耳熟,忍不住插嘴道:“蔡邕之女?是蔡文姬么?”
卫夫人惊叹道:“大人果然多识,确实是蔡文姬,讳琰,其学识广博,才高善辩,且精通乐律。我在蔡家住了三个多月,与之深感相惜,便结成姐妹。”
孔露听得心旷神怡,笑道:“姐姐比之蔡文姬何如?”
卫夫人正色道:“她是凰鸟栖于九霄,妾怎敢与之相提并论。”
孔露忍不住动容道:“听姐姐这么说,我真想马上就见到她。她年岁几何,现在仍未出嫁么?”
卫夫人道:“文姬比我小三岁。初时嫁与河东卫仲道,可丈夫去世无子,因而又回到陈留家中。”
我心里暗道:史书上这蔡文姬可大大有名,不过好人多磨难呀。不便说明,道:“夫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不是等闲之辈呀。对了,这卫仲道也姓卫,跟你先夫是不是亲戚?”
我这一问,小清等都笑起来。孔露道:“相公怎么问这么傻的问题。蔡文姬嫁的是河东人,而宣姐姐嫁的是青州人啊。”
卫夫人李宣淡然道:“先夫是北海治中从事,卫仲道却是河东大家,毫无关联。因先父曾任过青州刺史,所以颇有些旧属同僚,故而为卫家收纳。”
李宣又与我们畅谈国事。此女深喑治国之道,眼界深邃,思绪远大,不由令我对她更敬重三分。道:“夫人对于治军理政,都有独到见解,令某汗颜。在下忝有虚名,今日与君一会,当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李宣毫无骄色,笑道:“大人谬赞。”
我恭敬道:“夫人举论国事,条理清晰,知见不俗。颜某还冒昧请求夫人为军师,以便在下能朝夕奉教,聆听钧意。”
李宣一怔,掩嘴道:“大人说笑了。妾是女流,怎敢议论军事?颜虎骑有惊天纬地之才,善用贤能,更不需妾这样的寡妇助阵。”
我沮丧地道:“不瞒你说,什么贤良之才,我还真没遇到过几个。此际军中战将如云,可无一人尚谋。而治军理政,需要大量象夫人这样的人才,我不能因汝是女流,而不加重用。”
孔露杨丝皆都瞠目。李宣摇了摇头,道:“大人此事太过荒唐,自古男女有别,礼不亲授。大人却欲以妾为官属,实在有僭越之嫌。望大人守礼如初,收回成命,则妾不胜欢欣。”
我张口结舌,心道:这跟男女有别又有什么关系了?真是令人头大三圈。孔露见我处在尴尬境地,连忙圆场道:“相公只是说说而已,未必当真。姐姐请宽心。”
李宣道:“如此则多谢大人了。只求大人、诸位夫人不要再向人提及妾的家世,党锢之悲、丧家之痛,妾不愿再知闻于故人。”
众人一齐颌首,杨丝道:“夫人生于乱世,命运多舛,令人痛惜。妾等必将守口如瓶,请夫人安心在此居处。”
李宣起身送客,我只得告声罪,和夫人们一起退出来。心里却暗呼倒霉: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老子殚精竭虑地要恢复妇女权益,她倒非要坚持男权第一,真是贱货!我颜鹰白读了那么多年书,此时的矛盾与冲突,实在无能为力,只能令人想大哭他一场才好。
悒悒不乐地回房休息,三位夫人都不知道怎么劝我。丝儿轻声道:“相公不必把卫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其实她是还不知道相公的为人,这才推辞。”
孔露笑道:“露儿还以为相公要纳宣姐姐为妾呢。”
我冷着脸瞪她,“胡说八道!不要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她这种女人若真嫁过来,老子还不被她折磨死?哼哼,开口闭口三从四德,授受不亲,我要受她?也不撒泡尿照照。”
众夫人笑成一堆。小清道:“你总是有话说的。对了,司马恭和许翼、高敬等人联名上书,要我带给你看。”
我接过一瞧,却是自我“升任”虎骑大将军后,僚属都在议论品秩军功,嚣闹争执甚至有相互抵毁之事发生。我原本就没想接这个将军名号,现在却闹出纠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看来想要让内部团结,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文案司马王据通详官职,经常跟我谈起此事,曾言“军不可无主,无主则百将不服、士卒妄命。主从不可逆次,职司不可混杂”等等。现在我一升官,底下倒先打起来了,那还得了?我气乎乎地把书帛扔在地上,命令传长史及王司马。
司马恭和王据急急赶来,见我满面不悦地在房中来回踱步,赶忙躬身作礼,“末将等参见大人。”
“坐。”我手一指,两人这才进来。司马恭眼睛一瞥,已见地上的文书,小心地道:“将军急召,是不是为了我等上书进言的事?”
我瞅了他一眼,皱皱眉头,“朝廷拜我为虎骑大将军,这其中有很多玄妙,你们应该仔细地猜一猜。反正我没什么高兴的,升官进爵又不能当饭吃,还要加大开销,令人头疼的事情多着呢。你们倒好,我才出去了几天,就打成一团了。怎么,想要升官啊?你们到底是朝廷的官呢,还是我颜鹰的官呢。以前跟你们讲得明明白白了,大家要精诚团结,不要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更何况我们现在脱离朝廷,大有自生自灭之势,不可不慎重啊。司马恭,你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担负长史之任,怎么这件事情上却处理不好呢?”
司马恭忙跪禀道:“在下有负将军厚望。不过自我军胜后,将士骄命、军心浮动,我虽大力整治,却不能将之清绝。诸将都将立功受赏视为大事,打仗时人人争先固然不错,可战后却摆勋论功,态度骄横。将军现又升迁为虎骑大将军,名号似在马防、邓骘左右,诸将有望升迁,自然兴高彩烈。”
我重重哼了一声,“兴高彩烈就能互相抵毁、打架滋事了吗?听说峄醴城下高敬鲍秉的甲骑队有多人殴斗,是否确有其事?”
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