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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童因为走得太急,险些一脚踏空,等到他走到孟蘅所在的楼层时,已经是有些气喘吁吁了。
以他的修为,身体本不该如此羸弱的,但是由于心中的一丝惶恐导致他极度不安了起来。
孟蘅所在的炼气房在天字号房的最里层,而走廊之上犹自昏暗无比,只有微弱的烛光闪烁着黯淡的光芒。
“孟蘅必须死!否则林老追究起今日的过失来,我重返族中的机会便低了。”柳童一步一踏,空旷的廊道之上只有他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吼声。
看着即将靠近的最后一间石门,柳童深吸了一口气道:“即便没有灼烧死他,今日我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炼气阁!”
紧攥着双拳,柳童缓步走向那一道石门,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楼梯口响了起来。
“谁!”柳童心中一跳,按理说此时炼气阁之中不应该有其他人的,他慌张之下,赶紧回身朝着那脚步声发出的地方疾奔了过去。
“是谁!是谁在?是孟蘅少爷吗?”柳童边跑边喊道,他知道黑袍人是不会这么晚还在炼气阁之中逗留的,倘若有人,那么不是先前入阁的孟蘅,便可能是孟家的弟子。
柳童的步履如风,不消片刻,他便看到了一个正快速下楼的身影。
炼气阁中的阶梯是没有扶栏的,柳童当下心中一急,当下竟飞身跳了下去。
看着头顶一道身影骤然落下,落荒而逃的那人竟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柳童激荡起全身真气,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衫,将他给揪了回来。
借着一旁石壁上的油灯亮光,柳童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庞。
“孟松!你这么晚来炼气阁做什么?”
昏暗灯火下的人正是孟松,自从上一次在孟英武会被击败之后,他心中实在是愤懑不过,于是每到夜里便偷闯入炼气阁之中修炼,希望能够借此机会快速提高自己的修为。如此偷入了三日,一直相安无事。不料这一次不幸撞上了预备替孟蘅收尸的柳童,而且听到了他喃喃自语的一番话,当时心中又惊又怕无比,六神无主之际唯一想到的便是赶紧逃走,可是他的身躯过于魁梧,下楼时的脚步声太大,竟惹得了柳童的警觉。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孟松虽然平日里性情粗俗,但是他并不蠢笨,他见柳童神情之中流露出来的一丝阴翳神色,心中顿时一寒,双脚竟开始微微哆嗦了起来。
柳童见了孟松的神情,忽地狰狞一笑,阴恻恻地道:“刚刚我的话,你都听见了?”
孟松慌忙摇了摇头,惊惶道:“不!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既然什么都没有听见,那你害怕什么,跑什么?”柳童将干枯的手掌向上挪了挪,扼住了孟松的咽喉,冷冽一笑道。
“我…我偷偷在炼气阁…炼气阁之中修炼…。见了您…我害怕…所以。。所以我才跑的…”逐渐加重的掌力让孟松的脸瞬间胀红了起来,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被掐住了脖颈的公子,嘶鸣着依旧想要解释什么,于是奋力挣扎着。
“是吗?”柳童冷笑着退后了一步,扼住孟松咽喉的忽然手松开,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道:“那你可以走了。”
孟松霎时呼吸一畅,有些发虚的身子险些因脱力而倒下,他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是柳童竟然出乎意料地放过了他,孟松难以置信地看了神色如常的柳童一样,惊喜地地道:“谢谢柳…。”
他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眼前一道黑光爆涌而出,他几乎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脸庞上的笑意便彻底的凝固了下来,一股鲜血从孟松的喉腔之中冒了出来,溅洒一地。
“你…。啊!”
孟松紫青的脸庞上发出了一丝无力而痛苦的呻吟,他双眼圆睁,死死地看着眼前将手指刺入他喉中的人,身子摇摇欲坠,最后轰然倒地。
他是一名普通的孟家外家弟子,父母都是孟家的旁系血亲,由于父亲去世得早,只留下了母亲与他相依为命。
孟松的母亲终日在家为人洗衣做饭,即便是在外家之中,这也是相当低贱的活了,但是孟松的母亲却依旧晨兴夜寐地做着。
他勤奋修炼的全部目的便是让她的母亲能够生活得更好一点,有朝一日,他们母子也能够在家族之中有头有脸的做人,但是这个简单的愿望还没有达到,他便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了。
一条细长的血线从孟松的嘴角溢出,滑落在地,即便他心中有万般的不甘不愿,但是身死魂灭,万般皆无。
“你原本还可以多活几天的,但是你运气太差了,孟松,九泉之下莫要怨我,要怨便怨孟家,今日你是替人受过了…。”
柳童缓缓收回了高抬起的手掌,将指尖上的血迹往倒地的孟松衣衫上轻轻擦尽了,然后提起他的尸身向楼上走去。
他并不担心孟松的死,一个外家弟子,即便有着几分天赋,但消失便消失了罢,并不会捅出多大的娄子。
柳童便犹如捏死地上的蚂蚁一般,神色都没有一丝的变化,无论是在孟家众人眼中还是在他眼中,孟松不过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死了便死了。
他不知道,也不关心,在长岭的一处低矮的砖瓦房中,又是一盏昏暗的油灯之下,一个苍老的妇人正在厨房之中正做着他儿子最喜欢吃的炖肉,炉灶旁的一张破旧的木板桌上盛好了一晚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老妇人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武会中落败了,最近有些闷闷不乐,儿子嘴上不说,但是做娘的心里头难道还不清楚,于是她今早花了好些钱去集市上挑了一块肥嫩的鲜肉,特意在晚上炖给儿子吃,好让他补补身子。
可是老妇人不知道,今日黄昏儿子的一声话别,便成了母子之间的永别。
第61章 夜里的隐忧()
柳童收拾掉了孟松之后,脚步未作停歇便拎着他的尸身前行,虽然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意外,但是他今日要除去的可是孟蘅。
而炼气房中的孟蘅此时依旧屏息凝神地吸收着周身涌动的源气,成功晋入洗髓七重之后,现在他发觉体内的真气尚是虚浮,必须要加紧修炼让其稳固下来。
妖兽的感知能力在夜里是非常敏锐的,如同孟蘅先天强大的神识之力一般,小荛也能够通过自己敏锐的感知力去探听周遭环境的风吹草动。
而在先前,小荛好像忽然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声响,像是人的喘息声,又像是人的悲鸣声,总之这种声音很奇怪,让她心里头感到很不舒服。
正当她纳闷之际,忽然身旁孟蘅的身躯猛地一颤,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一身衣袍无风自鼓,恍若如临大敌一般。
“孟大哥,怎么了?”小荛见他忽然起身,心中一怔,当下开口问道。
孟蘅摇了摇头,忽然抬起手来抹了抹眼眶,发现有湿热的。
“不知道怎么,我心里突然有着一阵悲凉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太突然了,而且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自己不知为何落下的泪水,孟蘅心中忽然感到隐隐作痛,而痛楚的来源并不是别的,而是体内之中那一股如同蚯蚓一般的浊气。
“我好像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响,好像是人的叫声,不过这么晚了,炼气阁之中应该没有别人了。”小荛起身扑了扑裙衫上的灰尘,轻声道。
“这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我们还是出去看一看。”孟蘅站起身来,拾起一旁的启灵牌,将牌上的纹路对准了房中石门外的凹陷纹路轻轻一摁,静候片刻之后,却发现没有丝毫的动静。
“奇怪,这石门怎么打不开了。”孟蘅将启灵牌翻转过来,再次摁了一遍,只见玉牌上没有丝毫的光芒涌动,而石门也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小荛扫了玉牌一眼,又望了石门一眼,抬起两根指头在玉牌上轻轻一触,一道蓝色的流光在玉牌上萦绕涌动,良久之后,小荛若有所思地道:“这玉牌之中的灵力恐怕已经被房中灼热的源气给蒸发干净了。”
孟蘅闻言皱了皱眉,走到石门前轻按了按,发现石门极其牢固,以他目前的实力,恐怕难以将其托起或是砸碎了。
“这样一来,就只有等到明日清晨柳先生来炼气阁之中才能将石门打开了。”孟蘅无奈地摊了摊手,转身道。
小荛蹙起了一对柳眉,沉思了片刻,忽地道:“孟大哥,你觉不觉得这个柳先生有些奇怪?”
孟蘅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小荛的神情,摇头失笑道:“难道你认为是柳先生刻意把我们关在这炼气房中,强迫我修行不成?”
小荛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了,先前你进阁之时,和你说话的人就是柳先生吧。”
孟蘅道:“没错,炼气阁近日气息波动有些异常,因此由柳先生全权看管,如今炼气阁之中,恐怕也只有他一人出入了。”
小荛皱眉道:“我发现这个柳先生身体之中有一股让我很恶心的气息,你们孟家怎么会请来这样一个人来看管炼气阁如此重要的处所?”
孟蘅微微一笑道:“柳先生仪表斯文,而且实力也是不俗,对我更是关照有加,怎么在你的口中就如此不堪了。”
小荛摇了摇手指道:“不对不对,我是指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气息波动让人感到恶心。”
孟蘅奇道:“有吗?我离柳先生那么近,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嗅到?”
小荛撇了撇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我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很久之前了,不过先前炼气房中猛然灌入的那一股股狂躁的源气我看是有人刻意为之。”
孟蘅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先前柳先生不是有说过炼气阁之中最近的气息波动异常,所以才禁止弟子进入的,我看那狂躁气息恐怕也是这个原因所致的,不过如此说来,倘若没有这源源不断地狂躁源气涌入,导致炼气房中的源气陡然之间增加了十数倍,恐怕我也没办法在今晚晋入到洗髓七重。”
小荛不满地道:“总归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孟大哥都不以为意。”
孟蘅知道小荛的性格向来如此,也不觉得有什么,笑道:“你本领通天彻地,要不试试看能不能把这座石门挪开?”
小荛拍了拍手,跃跃欲试道:“区区一扇石门算得什么,就是让我把你们孟家的整座炼气阁给抬起来也不是难事。”
孟蘅对于她的话到并不怀疑,在地穴之中小荛能够在灵狐形态之下制住欲火岩蛇,便足以说明她的实力之强恐怕远在四等妖兽之上,以此看来,如今的孟家之中,恐怕就连孟鹤言和李乾都不是她的对手。
淡蓝色的幽光从小荛的双眼之中释放出,她双手一抬,五指朝着石门轻按了去,一股无形的蓝色气息陡然如同潮水一般蔓延开去,瞬息之间便覆盖了整张石门。
小荛心神一动,轻而易举间便要将石门给抬起,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喊声。
“孟蘅少爷,你还在吗?”
孟蘅正看着小荛的一举一动,忽然听到了门外的呼喊声,一面冲着小荛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将石门挪开了,一面高声应道:“是柳先生吗?我在,这石门不知为何竟是打不开了,烦请柳先生将石门挪开。”
孟蘅回答之后,石门之外竟是出奇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