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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有雪,毽子埋在下面也看不着,不如等雪化了再找,反正是踢着玩的东西。 二太太说,既是把梯子搬来了,就让亭儿上去找找,你在下面看着点,别让她滑下来摔着。 按牛旺的本事,就是亭儿真的从门楼上滚下来,他肯定能轻而易举地接住并且毛发不伤。 牛旺说,好。就把长梯架在门楼上,亭儿像只猴子一般几下就爬上去了。正如牛旺所预料的那样,门楼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白雪。 亭儿冲下面的二太太喊,全是雪,什么也看不见。 二太太说,那你下来吧,让牛旺叔上去看。 亭儿下来之后,牛旺又踩着梯子爬上去,然后冲二太太和绫子喊,要不拿一把扫帚来?把雪扫开就看着了。 二太太说,不用了,你看看两边墙头上有没有呢? 牛旺看过之后说,什么也没有,只有雪。 二太太说,雪上面什么也没有吗?看仔细点,牛旺。 牛旺又看了一遍,然后冲二太太说,这边墙头的雪上有个手印儿,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也没有脚印儿,你让别人来找过毽子了吗?牛旺的意识仍然停留在毽子上。 二太太说,没有就下来吧,等雪化了再说吧。 牛旺从门楼上下来,扛着梯子走了。 亭儿很失望,她真的以为上面有一个用铜钱扎了红鸡毛的毽子呢,心里想着应该像牛旺说的那样,用扫帚把雪扫开,那样的话什么都看见了。郭嫂和田嫂也不明白,不就是找个鸡毛毽子吗,何必费这么大事?再找几个铜钱扎一个就行了。只有绫子看出来二太太找的东西决不是鸡毛毽子,而到底是什么她却也难以说得清楚,倒是心上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二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达到目的的当然是二太太,二太太知道了墙上有一个手印儿,这手印儿是谁的,是大老爷蒋万斋的吗?大老爷能够用一只手在墙上一撑,然后一越而过?这简直是一件哄孩子都不信的事,除了高鹞子,连牛旺她都怀疑没这份能耐。假如猜想大老爷仍然是从大门进来的,而墙头雪上的手印儿又从何而来?这么想着二太太就有点隐隐地害怕大老爷了,这感觉来得也奇妙,以至于折磨了她好几天,后来因为生孩子才把这件事忘了。 在二太太生孩子之前,我们有好几件事需要交代,第一件事是大老爷蒋万斋和绫子之间的事,这件事又莫名其妙地牵扯上了官杆儿。 再次提起官杆儿实际已经有违我的初衷了,按着原来的构想,官杆儿不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仅仅是因为后来他活活窝囊死了大老爷蒋万斋,所以就不能不提到他了。但是,完全出乎我们预料的是官杆儿的儿子,官杆儿的儿子叫官员,后来在《太平盛世》里当了省委书记,而省委书记在中国算得上是极其了不起的大官了,对于一个极其了不起的大官的父亲当然就不能太轻描淡写了。 大老爷和绫子之间的事进展不顺利完全是因为绫子急于求成,而大老爷毕竟不是柳下惠,不好把持得住,难免手脚轻浮,这种事情总会露出点马脚来。 事情发生在一个极其狭窄的夹道里,很多人知道,在江南的水乡老镇,这样的夹道极其常见,房与房之间留条狭窄的过道,有时两人迎面而遇就很难错开身子,所以在进入夹道之前,你得看一看对面是否有人过来,要是有人过来你就得等着,对面的人当然也是如此。像这样的夹道在北方极少见,在京西太行山区更少见,即便是有,也决不是常走人的过道,叫死夹哈拉道儿。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章(8)
在保和堂,这样的死夹哈拉道儿倒有几条,只有一条是常过人的,那就是从梨花苑到厚塾斋这条夹哈拉道儿。厚塾斋说它是书院也可以,说它是教书的私塾房也可以,老太爷蒋翰雉当初就是在这所院子里读书,然后又考取功名的,后来辞官不做,但却常在这儿读书。大老爷蒋万斋也是在这儿学会的诗书文章,厚塾斋真正成了保和堂的私塾是后来的事。要是走正道,从梨花苑到厚塾斋得先出院门,转弯绕过小灶伙房的院门,再出另一道门,然后才进厚塾斋的门,这无疑是要多费一些腿脚的。如果从梨花苑的小角门出来,穿过厚塾斋和小灶伙房的后山墙下的夹哈拉道儿,然后再过个小角门就是厚塾斋了。 从这条夹哈拉道儿走过最多的人是嫁到上安北的杏花,杏花经常过这条夹哈拉道儿到厚塾斋请老太爷蒋翰雉吃饭,蒋翰雉白天的时候常在厚塾斋读书,而那时很长一段时间,老太爷和老太太是住在梨花苑的,现在梨花苑住的却是在保和堂吃白饭的几户远房亲戚,还经常斗嘴吵架,闹得后院鸡飞狗跳的不安宁。 绫子从这条夹哈拉道儿走是受二太太的指使到厚塾斋来找大小姐亭儿的,大老爷有时候来厚塾斋读书写字,亭儿闲着无事常跑来给大老爷研墨,也装模作样地练字,但歪七扭八地写得不成模样。亭儿今天不在厚塾斋,只有大老爷在。 大老爷看了一会书觉得口渴,旁边又没有丫头,就图省事从夹哈拉道儿里走,准备到小灶伙房找柳老疙瘩要茶喝,柳老疙瘩常备着一点从大太太或是二太太那里讨来的好茶叶,大老爷有时也给他。大老爷低着头想心事,猛不防差点跟绫子撞个满怀。 绫子当然是看到大老爷进了夹哈拉道儿她才进来的,而这条夹哈拉道儿在当初建房的时候没考虑过人,所以两人在中间相遇是没办法错开身子的。按道理讲,绫子应该调头往回走,等大老爷过来了她再过去,但是绫子跟大老爷说,我身子小能错得开,然后就与大老爷面对面地错身子。 两个人要同时收腹,挤一下也就错开了,因为绫子确实身子单薄。而事实却是他们谁都没有收腹挤身子,于是大老爷和绫子在横过身子的同时就卡在那儿了。 情形跟上次基本上相似,大老爷再次尝到了身心愉悦的滋味,只是这次绫子的小脸蛋是埋在大老爷颈项中的。大老爷用手揽着绫子的腰,开始还安分,后来就下意识地有些动作了。 绫子轻声地哼了两声,而后就咯咯地笑,有点像银铃铛,她跟大老爷说,好痒。 后来大老爷突然意识到这是一种极不妥当的行为,要是有谁从夹哈拉道儿的任何一端经过,难免会一抬眼睛看到,而那将是极其糟糕的,于是大老爷便收腹用力一挤身子,没想到很容易就与绫子错开了。 绫子知道大老爷在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心里就已经有她的影子了,而仅仅隔了这么几天又来这次,大老爷就一定不会忘记她了,心里高兴,嘴上却若无其事地问大老爷,亭儿不在书房里吗? 大老爷说,不在。然后转身就朝夹哈拉道儿那边走了。 绫子要去的地方与大老爷截然相反,尽管已经没有意义,但是她不可能跟在大老爷的身后回到夹哈拉道儿的另一端去,她想到厚塾斋转转,然后再到梨花苑去看看,是否找得到亭儿都没关系,正好可以散散心,她不想看到郭财媳妇和蹲在炕上傻玩的郭雀儿,有时她甚至连田嫂也烦。绫子心里暗暗地嫉妒亭儿,这个要饭的小丫头真是交了好运了,凭什么就轮到她了? 绫子一出夹哈拉道儿,就被一个人用棍子在屁股上敲了一下,虽然敲得很轻,没有觉出一点痛,但是把她吓了一跳,猛回头,就看见了满脸诡秘的官杆儿。 绫子看到这个十来岁鬼头蛤蟆眼的男孩,想到受了他的戏弄,不由心头大怒,随口骂道,你这个小王八蛋,你是哪儿来的小杂种?竟敢用棍子打你姑奶奶的屁股! 绫子看到官杆儿穿着破旧衣裳就知道没有什么来头,大不了又是乡下刚来的穷亲戚,对于这种人东家向来只管吃住,并不十分在意,保和堂这种人多了,其地位远不如一个使唤丫头。  
第十章(9)
绫子一把抓过去,想揪住他教训一顿,但是比鱼儿还滑的官杆儿轻而易举地就躲开了,并且再一次用棍子在绫子圆圆的小屁股上打了一下。 你要再敢动手我就不用这根小棍子了,你老实给我站着!官杆儿板着面孔威胁说。 绫子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看着官杆儿想招儿。你到底是什么人?绫子问官杆儿,我咋就不认得你? 官杆儿对绫子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说,我可是认得你,你叫绫子,你的两个姐姐,一个叫缎子,一个叫绢子,你伺候二太太是不是?二太太长得很好看,屁股圆圆的,奶子比你的大,你那胸脯子平塌塌的没玩艺儿。事实上绫子的Ru房只是小巧,还没有得到很好的发育。 绫子忍无可忍,发誓要抓住他狠打一顿出气,你这个小王八蛋,你什么都知道,姑奶奶要抓住你扯烂你嘴巴!但是两个回合之后,绫子没抓到官杆儿,反而被他在屁股上用力地抓了一把,竟然隐隐生痛。 官杆儿再次把脸一板,指了绫子说,你要再敢动手我就用手抓你的奶子,你看我敢不敢! 绫子看了看官杆儿那双干鸡爪一般的手就有点害怕了,问官杆儿,你躲在这儿干什么?肯定是想偷东西。 官杆儿哈地轻笑一声,又不正经了,说,我躲在这儿看稀罕呢,一个大公老鼠抱着一个小母老鼠在夹哈拉道儿里亲嘴,你信不信,就是刚刚那会儿,你没看见? 绫子吓了一跳,知道刚才的事被这个小鬼头看见了,不由又羞又怒,开口骂道,你这个小狗日的,你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但是绫子知道一时难以抓住他,就心里想别的招儿。 官杆儿可不是饶人的货,他跟绫子说,我才不跟你斗嘴呢,我得把这事儿说给大太太和二太太听,还有长工房的人。 绫子马上就猜出来他是长工房的人,按着常规,长工房的人一般不敢跟内宅的丫头们闹事,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长工房的小坏蛋要是真和大太太和二太太胡说八道,并且在长工房四处散布坏话,她必定就有麻烦了,那时候保和堂的家法不惩罚大老爷,可是要找出合适的借口实实在在惩罚她的,大太太和二太太都跟她提过保和堂家法的事。 绫子胆怯,并且很忧虑,不知道今天的场子该怎么收。 官杆儿说,你要是以后再不骂我,还给我好东西吃,我就不把你和大老爷的事说给别人。 他这么说好像绫子和大老爷之间已经发生什么事了,这是一种恶人先告状的办法。本来官杆儿是想在绫子身上提出点更上算的要求来,比如看看她拉尿的东西是什么样儿,要不看她的奶子也行,但想来绫子肯定不会答应,并且逼急了她,自己无论如何打不过,反而还不如提一两个很容易做到的事情,等以后了再计较。 因为绫子本来就有心思,所以免不了做贼心虚,见官杆儿这么说,正好收场,说,行,我可以把二太太的小点心偷出来给你吃,但是你叫什么,怎么找你呢? 官杆儿说,我没名字,你别找我,我来找你。官杆儿本来想告诉绫子他叫官杆儿,但后来觉得还是不说出来好。 绫子知道这个小孩子不好惹,就不追问了,心里想着早晚会知道他的名字,并且给他好看,但现在还是先离开好,于是就说,我记着你的话。说完调头匆匆而去。 绫子走了,官杆儿就站在那儿看着她的背影窃笑,你个浪丫头,还跟我斗?他认为把绫子吓住了,很得意。 绫子估计得很对,官杆儿的确是来偷东西的,但不是偷厚塾斋的东西,厚塾斋里只有书画和笔墨,官杆儿极讨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