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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碗,一个被舔过两三遍的碗。
孩子认真的舔着,要不是齐天把碗抢过来,还不知道孩子要舔多少次。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大爷,吃的可好。”
齐天摸摸了依然肚子道:“还凑合。”
家丁小心的说道:“大爷想不想吃肉。”
“不想。”齐天摇头。
家丁再次提醒道:“大爷我说的肉。”
“肉虽然好吃,但是你们绝对平白无故的给我的。”
“大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丁奉承了一句,继续说道:“我们老板特地设宴邀请大爷,不知大爷去不去。”
“去,当然去了,有人请客哪有不去的道理。”齐天虽然知道钱三两绝对有麻烦事让自己去办的,但是为了能够进城填饱肚子他不得不答应,因为在外面只有祈求别人赏赐食物,这种屈辱他实在受不了。
齐天跟随着这名家丁并没有向城门的方向走去,而是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只见家丁吹了一声奇怪的口哨,紧着城墙上放下一个篮子:“大爷别见怪,主要是灾民太多了。”
“我明白。”齐天点点头,抱着孩子走进了篮子。
钱三两依然威风,依然趾高气扬,可是当他看到一张脸,一张最不想看到的脸后,他笑了,笑的很谄媚:“大当家一向可好。”
“钱老板。”齐天眼睛带着笑意。
“不敢不敢,您还是叫我钱三两或者钱胖子吧,您这一声钱老板我可担当不起。”
“不知钱老板打算在哪里请客呀。”齐天笑着问道。
“请大当家当然要最好的酒楼了,仙乐楼。”
“老板,我们不是在悦来楼吗?”一旁的家丁提醒道。
“闭嘴,请大当家怎么能去那种简陋地方。”钱三两不满的斥责道,然后扭头时脸色却带着微笑道:“大当家,这面请。”
钱三两如此低三下四并不是怕现在的齐天,而是因为他有很多货都需要走齐天的地界,所以他才会如此小心。
至于随云寨被灭门的消息他早在两个月之前就知道了,他这些日子也走过一次,他发现这个消息是假的,而且假的不能再假了,害的他好几车的货物都被劫了还有一个孩子肉票。
赎金不算多他还出得起,但是他却找不到人去送赎金。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没看清齐天的样子时,就要请客的原因。
一个包间,富力堂皇,酒菜堆在桌子上。
钱三两端着就杯,未开口却先笑了出来:“大当家,我敬您一杯。”
齐天没有端起酒杯,把手盖在酒杯上:“钱老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钱三两见齐天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不说明情况,对方是不会喝的,叹了口气道:“都是小人该死,不知天高地厚。”
齐天没有接话,只是在听。
“小人是猪油蒙了心,听信别人的话,以为随云寨消失了,没有提前买路。”钱老板叹了口气。
“东西被劫了?”齐天笑着问道。
至于随云寨为什么还存在,他却没问。
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是寨主,只是这一代的寨主。随云村内还有很多老人,他们会重新建立寨子的。
“是。”
“你想要回来?”
“不敢,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孩子,规矩我懂,赎金已经准备好了。”
“你不敢去。”
“是。”
“你想让我去。”
“我知道大当家事多,不敢有劳您跑一趟,只需要您一封信就够了。”
“这事简单,不过我想问问,现在随云寨怎么样了?”
“大当家你不知道?”
“我出来有些日子,至于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钱三两看着齐天样子,一想也对,齐天要不是离开寨子也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于是把他见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齐天听后,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寨子里多了一座白色肃穆的灵堂,上上任的老帮主在山寨上坐镇,手下的人也都是他上一辈的人,寨子里多了许多十几岁的小孩,看来他们是培养的下一代接班人。
齐天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令牌把桌上一放道:“拿着这个令牌,我在写一封信,你派人送到山上,他们自然会放了令郎的。”
“多谢大当家。”钱三两赶紧要叩头却被齐天拦住了。
“你先别着急谢我,赎金我要带走,至于你以后借路只需要交过路费的八成。”
钱三两千恩万谢,别看只是少了这么两成,却让他节省了太多了。
“你用谢我,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把这个孩子养到十五岁。”齐天指着一旁馋的流着口水的孩子说道。
“敢问这孩子是?”
“你不用管他是谁,你只要把他养到十五岁即可。”
钱三两眼珠转动,想了片刻点头说道:“好。”
看着眼前这孩子,突然问道:“不知我是不是要继续施粥。”
“施不施粥是你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齐天冷冷的说道。
他知道刚才钱三两的话是一种试探,试探自己是不是心善。
如果是其他人绝对不会否则自己心善,甚至会伪装成对方想要的善良。
但是他不可以,因为他是山匪,只有冷血才会让人害怕,才会活下来。
再说他的最后一点心善,已经随着他那几滴眼泪,一同滴落在地上。
至于为什么要救这个孩子,那是因为他看到这个孩子,仿佛看见当初的自己,同样无助,同样可怜。
十五岁是他第一次参与打劫的年龄,所以才会让钱三两把孩子养到十五岁。
一场酒宴,请客者高兴,客人也一直笑着,这一顿酒宴一直吃到后半夜。
齐天醉了,醉的让脸都变扭曲了。
回忆是不好的东西,尤其是醉酒后的回忆。
一张张脸仿佛在眼前飘过,他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
这次他的眼中没有一滴泪水落下,因为上一次流干了所有泪水。
这一夜他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神话的梦。
他梦到一只猴子手里那根一根铁棒,指着满天的神佛,大声的骂着。
之后就是一场完成不对称的屠杀,猴子露着尖锐惨白的牙齿,愤怒的吼着,杀着。
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哀嚎。
血,红色的血。
原来神的鲜血也是红色的。
哀嚎,神的哀嚎。
原来神也会害怕,也会流泪。
这场梦很真实,真实的如同那只猴子就是他。
他仿佛可以感受到那只猴子所有感觉。
痛苦,疯狂,愤怒。
。。。。。。。
“哥哥你醒醒。”那个孩子早已穿戴的干干净净,一双眼睛又红又肿。
齐天听到声音,慢慢的睁开双眼,他感觉身体好累。
“哥哥,你醒了。”孩子兴奋的叫着,泪水流了下来。
“你是谁?”齐天看着这个孩子,疑惑的问道。
“哥哥你不记得我了,是你救了我。”
“你竟然是个女孩?”齐天惊讶的说道。
当日齐天虽然见到这个孩子被剥光了衣服,没有仔细查看,只是随手捡起一块破布裹住了她的身子。
“我一直都是个女孩。”孩子眨巴着眼睛,委屈的说道。
“女孩好。”
“女孩一点也不好,父母宁可舍弃没病的我也不愿意用生病的弟弟去换别人家的小孩。”说这话时,孩子的眼中没有仇恨,仿佛像是在说一间平常的事情。
齐天摇了摇头,他知道一个人眼中没有仇恨时并不代表心中不仇恨,因为仇恨只有埋藏在心底才会永远存在。
看着孩子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哥,你睡了三天了。你是不是饿了,我这就给你拿吃的去。”
“我睡了三天。”齐天有些难以相信,他感觉自己睡了只是一小会。
“是的,整整三天了。”孩子掰着手指说道。
“这么久了,看来我真的太累了。”齐天揉着发胀的头,回忆着那个梦。
就在这时,钱三两走了进来,见齐天已经醒了,紧跑几步,一下子跪倒在地方:“大当家你终于醒了。”
齐天起了好几次身,也没有坐起来,只得摆摆手道:“钱老板,你还是赶紧站起来吧。”
“大当家,我那孩子的事。。。。。。”钱三两欲言又止。
“拿纸笔我这就写一封信。”
纸笔早已在钱三两的怀里揣着了,听到齐天的话,赶紧拿出纸笔,又研开了一块墨。
齐天只是笑了笑,让钱三两把自己扶起来,拿着笔刷刷点点,不大一会功夫,一封信就写好了。
郑重的把信纸折成一个奇怪的行状,然后又让钱三两拿过一个蜡台和信封,把信装了起来,又用蜡封好,用两根手指在还没凝固的蜡上轻轻一按。
“拿着这封信和那枚令牌去随云寨吧。只要看到信就会放了令郎的。”齐天有些虚弱了,脸色有些发白,冒着虚汗。
“大当家,不知那八成可写在信中。”
“你放心吧,该写的都写了。”
“多谢大当家。”钱三两高兴的说道。
“别忘赎金我要带走。”
“明白,明白。”
等钱三两兴奋的走出屋子,女孩却哭了:“哥哥你不要把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怕。”
“没事,他不敢欺负你的。”
“可是我舍不得哥哥。”
“我有事要做,不能带着你。”
“我很乖,不会耽误哥哥做事的。”
“你跟着我要受苦的。”
“我不怕。”
有时齐天的心肠很软,有时却很硬。
现在他的心肠硬了:“你必须留在这里。”
“不。”
“你不留在这里,我就把你扔进城外的野兽里。”
“哥哥。。。。。。”女孩的泪水仿佛一下子涌了出来。
齐天叹了口气,面对这样一个女孩,心肠实在太难一直硬下去:“你乖乖的留在这里,我以后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我不想留在这里。”
“听话,你只是暂住在这里,以后我会来接你的。”
“不,我要跟你走。”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你是好人。”
“哼,我怎么可能是好人,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山匪。”
“我不管,哥哥是山匪,那我也是山匪。”
“山匪杀人不眨眼,你敢杀人吗?”
“我。。。。。。我敢。”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说道。
“那你杀个人我看看。”
“好,哥哥你让我杀谁。”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的和尚突然出现在屋子里。
齐天微微一笑道:“杀他。”
“好。”女孩费力的拿起床头的刀,一步一步的向敖烈走过去。
“阿弥陀佛。”敖烈看着慢慢走近的女孩摇了摇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不成佛,哥哥说佛都是骗人的。”女孩吃力的向着敖烈走过去。
敖烈看向齐天,摇了摇头道:“施主何必如此诽谤佛门呢?”
“你看见她了。”齐天冷哼一声。
“贫僧看不见她,只看见她的心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