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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钰冷削的俊容上露出一丝喜色，他就知道，永宁并不是对自己的生死无动于衷，就算她不为了北堂宗旭那个孽障，身为逍遥师叔唯一的弟子，永宁心中一定有尚未了却的心愿。
“永宁，所以我就说，这女子就是上天派来救你的，金蚕蛊是万蛊之王，你只有拥有了她的身体，便是百毒不侵，甚至可以再行修炼，重新成为蛊师。”
“拥有她的身体？师兄，你想让我和这个女子，移形换魂？！”
自从楚钰不顾女子的意愿，用尽各种方法延续女子的性命之后，女子便没有开口唤过他师兄了。
今日楚钰从女子口中听到这声久违又熟悉的呼唤，心下一喜，拉着女子戴着玄丝冰峭手套的手，深情地说道，
“永宁，你放心，我一定会将此事办好，你看看这女子的身体和容貌，这几日，我一直精心调养着，就待你身体稍好，灵力回升之日，便进行移形换魂之术，让你得到这幅身体，你喜不喜欢？”
黑纱女子的双眼如明眸春水，虽然容貌遮挡在黑纱之下，可但就那一双眼睛，顾盼回首之间，便已令人神色不属。
当年，楚钰就是被这么一双眼睛，渐渐融化了一颗坚硬如铁的心房，自此之后，就是永生永世的牵绊，自愿沉沦其中，无法脱身。
“金蚕蛊？这个女子，可是云怀恩的小女儿，云倾歌。”
“正是，怎么？永宁知道她？”
黑纱女子垂下了目光，她想要一并抽回被楚钰紧紧握着的手，却未能挣脱开，便不再浪费力气，点点头说道，
“是，旭儿那孩子好像心仪她，你是知道的，旭儿体内的残毒未清，女子和他交合后，不易有孕，即便侥幸生下孩子，孩子也大多活不到成年。我原本想着，若是这女子能够承受金蚕蛊，不如让旭儿纳了她，随意册封个妃嫔，也好让旭儿早日有后。”
“不行！我绝不同意！”
听到女子这般说，楚钰瞬间冷酷了神色，他微微歪着头，眸中寒光一闪，让女子本能地躲避开了他的目光。
楚钰却霸道地不允许她的躲闪，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如猎鹰一般擒住了女子纤巧的下巴，隔着那层细软的黑纱，指腹轻轻地摩挲着。
虽然隔着那层黑纱，但是女子仍然能够感受到从那只手上传递而来的森冷寒意，她似乎是隐忍不住了，扭头低喊道，
“楚钰，你放开我！我——”
第312章 隐忍的恨意（）
“你住嘴！我之所以还能够容忍那个孽障存活在世上，并不是为了对师傅的承诺，大华朝是不是有个英明圣君，天下苍生是否能够安享太平，我统统不在乎，自始至终，我在乎的只有一个人！永宁，我等了这么久，这次即便是你，也无法阻止我！”
楚钰走了之后，永宁公主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阿香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木盆走了进来，见永宁公主坐在美人榻旁的绣墩上，静静地看着云倾歌曾经躺着的地方，眼神闪了闪，故意咳嗽了一声，引起了永宁公主的注意。
“小姐，奴婢替您擦擦身吧，钰宫主拿来了新制成的雪凝生肤膏，让奴婢替您用上，可好。”
“你别要跟我提他！”
“小姐”
“罢了，我心情不好，阿香，你先退下吧。”
换作以往，若是永宁公主心情烦躁，让她退下，她一般均会听从。
她自幼伺候永宁公主，对永宁公主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公主看似脾气温和，对谁都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其是极有主意的，而且最不喜欢别人替自己做主，左右自己的思想。
但是今日，阿香却没有立刻退下。
一来是永宁公主身上的蛊毒这次发作的甚是凶险，即便公主心里对钰宫主再如何排斥，阿香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永宁公主拿自己的身体作践。
二来是因为广平王世子北堂暮雪，虽然阿香不想胡乱揣测永宁公主的心思，犯她的忌讳，可是自从广平王世子离开后，公主就越发的神思不属，常常躺在床上发呆，连着几晚不合眼。
血轮之夜何等凶险，那夜公主身体内的蛊毒发作，痛苦成那般模样，公主也硬撑着挺了下来，未曾像往常那般，另自己陷入沉睡，以暂时缓解身上非人的痛苦。
这般顽强求生的意志虽然令钰宫主、铭宫主欣喜若狂，可是却让阿香十分担忧，总觉得公主此次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乎要破釜沉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小姐，你后背上的毒斑需要清理，奴婢替您处理完就退下，好吗？小姐，奴婢多说一句，这次您咬牙硬撑了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您心里还有未了之事，便更应该爱护自己的身体，若是身体垮了，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了。”
阿香强忍内心的酸楚，她是孤儿，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在她被带到永宁公主的面前时，她甚至连一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而自从那个美丽温柔，身份高贵的女孩在一众样貌出众、口舌伶俐的婢女中选中了她之后，她便决定，一生陪伴在永宁公主左右。
永宁公主对于阿香而言，既是誓死效忠的主子，也是相依相伴的亲人。
所以看到永宁公主如此痛苦的活着，阿香心如刀绞，恨不得替她受过，哪怕是能够减轻她一丝一毫的痛苦，阿香都愿意付出一切去做。
永宁公主此刻心绪烦乱，她对楚钰有着深沉的恨意，却苦于无法发泄，只能用身体上的疼痛来转移心里滔天的恨意。
第313章 另有隐情（）
阿香将木盆端了过来，然后轻轻地放在美人榻旁的矮桌上，慢慢地靠近浑身微微发抖的永宁公主，缓缓地伸出了手来。
永宁公主刚开始十分抗拒阿香的触碰，甚至出言呵斥。
也许她并不知晓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脆弱，以至于阿香强迫眼眶内的泪水不肆意流出，第一次逾距，上得榻上，张开双臂抱紧了永宁公主。
“阿香，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小姐，不，公主，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自始至终，你都没有错，为什么你要遭受这些，罪魁祸首却仍然可以自由来去，甚至拿这些事情来逼迫你。”
事到如今，阿香也不想一直隐瞒下去了。
永宁公主心里太苦了，但她却什么都不说。
阿香明白，公主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但若是公主真的死了，自己即便能够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想，到时候她一定会追随公主而去的，无论公主交代了什么，她都不会听从。
永宁公主虽然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不可自拔，但是她依旧敏锐，特别是对阿香，这是自幼与她朝夕相伴的人儿，她比这世上任何人都了解阿香。
“阿香，你是不是，是不是知晓了些什么？”
永宁公主抬手抓住阿香的胳膊，一双被泪水沁过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向阿香。
阿香哽咽地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
“先皇移动别恋的事情，奴婢，奴婢早有怀疑，那日，那日小姐悄悄让奴婢出宫去找钰宮主，奴婢看到了一个钰宫主在禁室内，对着一团黑紫色的火焰说话，奴婢——”
“够了！”
永宁公主浑身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她努力地平复自己剧烈的心跳，对阿香摇着头说道，
“阿香，忘了你所看到的一切，你一定要答应我。”
“小姐，钰宫主，他，他究竟是什么人？或者是说，他，他根本就不是人。”
这么多年来，阿香一直将内心最深刻的恐惧埋藏在心底深处，永宁公主曾经几次想要送走阿香，但是阿香不肯，最后还是回到了永宁公主的身边。
直到入了黄泉地宫之后，永宁公主在也没有提过送走她的事情，阿香以为永宁公主终是舍不得自己，后来才发现自己太傻了，公主她根本不是需要自己，而是她没有办法、更没有能力将自己送走了。
钰宮主，那个风华绝代，仿若神邸般的俊美男子，曾经在阿香年少时，也曾悄悄在心底仰慕过他，甚至一度觉得，世间只有如钰宮主这般伟岸英武的男子，才能配得上自家公主。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觉得钰宮主行事的偏激，那日她落荒而逃，回到永宁宮后，便一病不起了，公主在她的床前守了三天三夜，见到她睁开眼睛后，只说了一句，就是让她忘记看到的一切，远离宫闱，永远不要在回来。
也许从那个时候起，公主她便知道了真相，只不过为了保护周遭的人们，无法道破言明，只能一个人背负起所有的罪孽，默默承受着一切苦楚和折磨。
第314章 以爱为名（）
“阿香，这种话你切记不要再说了，如果你还想让我活着，就不要再说这种话，甚至连想都不要想，明白吗？你发誓，我要你发誓！”
永宁公主从来没有这般慌乱过，阿香赶紧安抚她，在永宁公主紧迫的目光中，阿香发了誓后，永宁公主才松了一口气。
阿香扶着仿若浑身虚脱的永宁公主，好言好语地劝慰道，
“小姐，你的身子？”
“不是说要换药吗？你开始吧。”
“好，好的。”
阿香喜极而泣，她实在不愿意见永宁公主用折磨自己的方法来对抗钰宫主，哪怕这副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但在阿香的眼中，永宁公主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她心中最美丽温柔的小姐。
长长的黑纱从永宁公主瘦弱的身体上剥落而下，阿香将自己的呼吸都放缓了下来，眼神专注，身下的人脆弱得仿佛是陶瓷娃娃，稍稍用力，她破败的身体便承受不住了。
刺鼻的腐败味道迎面而来，永宁公主的身体就好似从坟墓里挖掘出来的干尸，除了一层皮肤，丝毫不见任何脂肪。
以前丰盈的胸部已经完全干瘪了下去，脊背上清晰可见凸出的脊椎骨，蜡黄干枯的皮肤上，还有一块块的蛊毒毒斑。
其中靠近腰部的一处，因为楚钰刚才的强行搂抱，上面的药膏落了，露出黑乎乎的一个孔洞，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的盘绕的肠子。
阿香强行忍住心酸，先用木盆里调配好的药水，将永宁公主上最严重的几处伤痕擦拭了一番。
尽管阿香已经很小心，可是她每一次的触碰，都让永宁公主疼得面部扭曲。
尚未擦到一半，那木盆里原本清澈见底的水，就变得如同墨汁一半的颜色，散发着阵阵的恶臭，连屋内燃烧的降真香都掩盖不了。
“啊！”
永宁公主倒在床上，牙关紧要，阿香赶紧去换了一盆水进来，以最快的速度，将永宁公主身上剩余的毒斑擦拭干净，又用楚钰带来的伤药，将那些骇人的伤口包裹好。
楚钰带来的伤药确实效果不凡，除了靠近腰部的那块伤口尚未痊愈后，其他的毒斑在药膏的作用下，已经渐渐的淡去，愈合。
阿香想起永宁公主以前的身体，肤若凝脂，面似桃花，不由得神色黯然，突然想起云倾歌那身冰肌玉骨，精致容颜，不由地心思一动。
“阿香，移行换魂之术是有违天道的，我绝不会允许楚钰以爱我之名的名义，干尽丧尽天良之事。
有一件事情你猜对了，楚钰早已经不是当年不周山上，不染尘世，俊雅出尘的冷玉公子了。